印有神迹的玉——电视专题片《祁连玉的故事》脚本
(镜头:洪水河峡口,峡谷、卵石滩、河水、树林、雪峰、雪豹、鹰等,崖畔逶迤的石子路。)
这里是深谷高峡、卵石滩开阔的洪水河出山口。洪水河,原名红水河,它更老的名称是《山海经·大荒西经》中记载的赤水。伫立在峡口南望,海拔5547米的祁连山主峰白雪皑皑、兀立碧空。
峡口北距酒泉市区30公里。发源自祁连主峰群冰川的洪水河,素有“一河石头半河玉”的美誉,盛出墨玉、彩玉和天然的玉质、亚玉质画面石。随着全国性玉石、奇石收藏热兴起,上世纪90年代以来,酒泉市民和峡口附近的农民常开着汽车和拖拉机,甚至骑着摩托车、自行车,到峡口一带的洪水河滩拣石觅宝。
(镜头:奇石收藏家秦万兵和王有顺储石厂的奇石美玉。)
酒泉市肃州区西洞镇新地村石农王有顺正驾驶小四轮拖拉机,沿着陡峭的崖壁石子路出山。他今天的收获依然不小,满车的玉石和形、图俱令人满意的画面石。
祁连主峰山脚下的石农王有顺近年来成了大名人。他采玉和售石的事迹,正在乡亲和酒泉奇石界的朋友中广泛传扬。两年来,浙江金华的玉石商人整整抢购了他11辆重型卡车、重达400吨的祁连墨玉、彩玉和玉质画面石,全是山流水的河卵玉,售价近300万元。由于业绩出众,在几个月前酒泉观赏石协会召开的代表大会上,石农王有顺高票当选为副会长。不过在王有顺看来,这还算不了什么,更让他自豪的是,他得自祁连深山一块独一无二、人人称奇的小山似的特大卵形祁连夜光墨玉,为国家级的敦煌文博会添了光彩。2016年9月的敦煌文博会,是继G20杭州峰会之后的又一次国际性盛会,中国国家领导人和一些外国政坛政要出席。这块高3米、宽8米、厚3米,重达92吨的无瑕无裂纹的原生态墨玉,已于8月初安放在佛教艺术圣城敦煌。石上刻着“敦煌国际大酒店”7个遒劲大字,正向海内外闪耀着祁连神山所赋予的千万年熠熠夜光。为了运回和搬走这块“巨无霸”,王有顺使尽了他作为一个草野之民的蛮荒之力,高价雇来三台挖掘机、一台具有150吨提起能量的吊车和一辆多轮重载卡车。
(镜头:王有顺指挥吊车吊装墨玉的情景。)
爬上陡崖,王有顺在峡口停下拖拉机,满怀感激之情回望祁连雪峰。每次采石取得收获,他都想向祁连雪峰说些什么。王有顺早就知道,赐予他宝玉的这座祁连山,可不是平凡的山。
(再现:峡谷、河水、雪峰、鹰或雪豹。)
巍巍祁连,是河西走廊的雄伟南壁。如果乘飞机从它的东端乌鞘岭向西北方向俯瞰,它的群峰就如耸天的怒涛一路腾翻,一直涌到敦煌莫高佛窟。山脉东西长1000公里,南北最宽处达400公里。从2.5亿年前的海西宁造山运动时,到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期,它先后两次被褶皱、断裂、抬升。20世纪的地质资料表明,它今天仍然在上升活动着。祁连山是一条古老又年轻的山脉。
(航拍:云海、雪峰、冰川、群山连绵、森林、流水、寺院、牧场和鹰等。)
雨后,白云出岫,雪峰危崖、瀑流涧河、松林牧场、鹿群山鹰,都沉浮在云飘飘、山隐隐的水墨画图中。有云海的祁连群山是一种大美。当年6岁的李白从比伊犁河更西北的碎叶城回归内地,路过祁连山时看到了云海。多年后,他在《关山月》诗中这样抒写童年时的鲜明印象:“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祁连山确实不止是平常地理意义的名山,它也是一座无数典籍记载过的闪耀人文光辉的千古神山。在我国道教文化中,它的位置处在核心,形象极为突出和鲜明。我国权威的历史地理图册,由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谭其骧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一册第31页—32页《战国时期全图》上,祁连山叫作“天山”,祁连山主峰一带被赫然标为“昆仑”。这个“昆仑”就是神话色彩很浓郁的昆仑国或昆仑部族或西王母之山。这是我国地理图册上出现的西汉之前唯一的“昆仑”名称。也就是说,有关西王母这个先秦形象的种种记载,与西汉时才有“昆仑山”名称的今天新疆、西藏间的那座昆仑山毫无瓜葛,祁连山主峰群一带才是诸典籍记载的唯一的古昆仑神山、西王母的玉山。这部图集的第七册《元明时期》第21页《甘肃行省》图上,在“肃州路”——今酒泉市的南面祁连主峰一带,仍标着“昆仑山”。这证明,至迟到元代,祁连主峰一带还被叫作昆仑山。这是对大量史籍科学考证后得出的无法置疑的结论。
《山海经·大荒西经》:“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山海经》还指出,昆仑是天帝在下界的都城,是百神所在的地方。《山海经》又说昆仑是黄河、赤水、洋水、黑水等大河发源的地方。有关昆仑及同其相关的赤水、黑水、弱水和西王母的记载,尚见于《竹书纪年》《穆天子传》《列子》《庄子》《离骚》《天问》《涉江》《淮南子》《史记·夏本纪》《史记·赵世家》《十洲记》《搜神记》《晋书》《通志》《玄中记》《太平广记》《云笈七签》等典籍。诸典籍多指出,昆仑山以玉为门槛,满山玉树,是一座玉山。
道教认为,三十三天,中间为昆仑山,玄都玉京在昆仑山的上方。唐人杜光庭《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说,昆仑山是天地中心。道教认为日月绕昆仑而运动,昆仑的地位高于五岳。有关昆仑的神话,如天帝或称太帝在下界的都城,西王母的玉山、瑶池、居室,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穆天子会西王母,白娘子盗仙草等,其地皆指此山。汉代高诱注释后羿居地有穷山说,此山在张掖。而张掖距酒泉并不远；嫦娥又是在西王母那儿盗的仙药,当然故事发生在这一带了。
(动画: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白娘子盗仙草。)
更确切地说,古昆仑神山、玉山是酒泉正南面高峻的祁连主峰群,而非东西长1000公里的整条祁连山脉。这是有缘由的。上古时代,限于交通条件,华夏先民的社会活动范围尚未达到茫茫流沙之外的西域。他们能目睹到的最伟岸的山群,大概就是祁连主峰群了。祁连主峰群有其明显的特点,它的相对高度远超过内地的山,且所占地域广,高峰密集而多。相对高度4000米以上的诸多峻峰插天,积雪千古不化,常年云遮雾绕的,你说它是不是神秘的天梯之山?你说天帝在下界的都城该不该设在这里?
祁连山主峰群附近,有的峰峦色红如火,有的山坡、山谷、盆地富含煤矿、油矿,《山海经》说的“炎火之山”,当指煤、油的燃烧。《尚书?胤征》说“火炎昆冈,玉石俱焚”,指的即此事实。“赤水”是今洪水河或红水河,“黑水”即今天的黑河。古人误以为大水泱泱的大通河为黄河正源,这才有“河出昆仑”之说。“西海”指的是今居延海。青海湖也曾被称作“西海”,但那是王莽设立西海郡以后的事了。“流沙”指的敦煌和内蒙古额济纳旗之间的沙漠。只有祁连山的地理事实,才与《山海经》等典籍记载的昆仑山地理相吻合。唐代房玄龄等撰的《晋书?张轨传》明确指出:“酒泉南山,即昆仑之体也。周穆王见西王母,乐而忘归,即谓此山。此山有石室玉堂,珠玑镂饰,焕若神宫。”可见东晋时酒泉南山还存有西王母十分气派的石室玉堂。《括地志》记载,“昆仑在肃州酒泉县南八十里。”唐人颜师古注释《后汉书?明帝纪》文中的“昆仑塞”说:“昆仑,山名,因以为塞。(昆仑山)在今肃州酒泉县西南,山有昆仑之体,故名之。”
新中国成立以来,海内外学者们就有关古昆仑的地望发表过不少不断深入的论证,进一步确证了作为神山和玉山的古昆仑就是祁连主峰群。著名学者何光岳、范三畏和日本著名学者古田武彦等都有科学的论证。曾参与考订编绘《中国历史图集》第一册先秦历史地图的杨宽教授,在《中华文史论丛》第55辑发表《<穆天子传>真实来历的探讨》,文中强调“祁连山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并指出颜师古说“匈奴谓天为祁连”和汉语称为昆仑,语义相同。司马光解释,昆仑是“天象之大”的意思。“昆仑”和“祁连”的语义都是“天象之大”,所以祁连山还有个名字“天山”。李白《关山月》诗中“明月出天山”句,“天山”明显就是祁连山。
(以下周穆王旅途、拜会西王母情景,可用动画结合壁画或其他绘画表现。)
2960年之前,西周穆王时的一天,喜爱远游的穆天子,乘着由他的御夫造父等驾驭,由赤骥、盗骊、白义、踰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等八骏拉着的天子之车,带着他的6只名贵爱犬,浩浩荡荡地西游西王母的昆仑之邦。他们在积石山过了黄河,在青海湖东南的河湟谷地一带游览、打猎和接受当地民众的献酒。在《穆天子传》中,青海湖当时名为“玄池”。然后,一行车马穿过祁连山扁都口,到了河西走廊,再折而西到达今酒泉一带。穆天子在昆仑山观了黄帝之宫,登临悬圃铭刻了题词,又循着黑河到昆仑的群玉之山取了3马车的玉,“载玉万只”。《穆天子传》详细地记载了他的行程。这部古籍晋代出土于汲冢,出土时简牍错乱,至今顺序也没全理清楚,读起来很困难。据此书,穆天子到昆仑后忽南忽北地走,但提到的地名可确定事实:他活动的范围,没超出祁连主峰群一带和山下洪水河、黑河流经地。“癸亥”那天,穆天子到了西王母的驻地。
(采访诗人、文史学者、甘肃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林染。以下一个自然段可由林染讲出。)
如今,史学界一般认为《穆天子传》是一部记录真实事件的历史典籍,西王母实有其人。当时,河西走廊、祁连山地和青海湖以北草原,游牧着7个戎族部落。她应该是活动在昆仑山——今祁连主峰群一带的部族的女首领。《尔雅·释地》:“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郭璞对此注释说:“觚竹在北,北户在南,西王母在西,日下在东,皆四方昏荒之国,次四极者。”西王母邦国的范围,大致涵盖今天甘肃省洪水河、黑河流域,祁连主峰群到托勒南山,以及青海省大通县到天峻县的祁连南麓区域。由于《山海经》《淮南子》《汉武帝内传》对西王母的离奇叙述,她就成了高踞昆仑群玉之山山巅的女神,后来又成为道教确认的女仙之首。
“吉日甲子”,西王母将穆天子作为尊贵的客人接待。泱泱大国之君穆天子手执白玉圭和玄玉璧,恭恭敬敬地谒见西王母,献给西王母许多锦绸,还在昆仑山间海子瑶池岸上宴请西王母。西王母举杯为天子唱敬酒歌:“白云在天上悠悠地飘,你我山川阻隔路途遥遥。但愿天子你一直健康常在,盼你随时再来把我瞧一瞧。”穆天子唱歌答道:“我要回归东方治理诸夏,打算建成一个和睦安乐的国家。希望最多等待3年,我就能专程同你叙话。”西王母再唱:“我在山野与乌鹊、虎豹为群,今后会常翘首盼望远方客人。”穆天子接着唱答:“吹笙鼓簧的离别十分伤心,可我只得回朝履行君王责任。”史籍中的周穆王是一个不恤朝政、贪于游乐的皇帝,为给西王母一个好印象,此刻他成了满肩道义的君王。
(以下李商隐和李白的诗,或由林染叙述。)
穆天子同西王母富于人情味的会面,深深感动了唐代诗人李商隐。他的《瑶池》佳作这样写道:“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李商隐不知道的是,3年后穆王无法再来,他就在那一年与世长辞了。穆天子是在当皇帝的第17年拜见的西王母,他当政共有20年。
事实上,李白抒写唐明皇和杨贵妃赏牡丹的《清平调三章》“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两句诗也借用了穆天子同西王母这次会面的情景。
(下面一自然段或由林染讲出。)
魏晋时期,仙、道思想流行。作为西王母神话的根源地酒泉一带,近几十年屡有魏晋时有关西王母的遗迹、文物被文博学者发现。敦煌莫高窟位于三危山下,三危山是为西王母取食的三青鸟所居地。莫高窟第249窟窟顶壁画描绘了西王母乘翠凤驾驭的云辇在昆仑上空巡行。旌旗在辇上招展,彩云、飞天、鲜花、奔鹿等前后护拥着她,场面十分热闹。酒泉丁家坝5号墓魏晋壁画中,圆月高悬,西王母坐在昆仑山头,身边有侍女为她擎着华盖,九尾狐和三足乌在她脚下。
(以上镜头:莫高窟和丁家坝墓有关壁画。)
(以下镜头:梨光桃,果园和桃子。)
酒泉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名闻遐迩的瓜果之乡,这里的一种水果也同西王母有关。它名叫梨光桃,又名青玉桃。其色浓绿,有的表皮呈少许紫红色。其中大者直径仅七八厘米,远不如水蜜桃的个头。它也不像水蜜桃那样果体有个尖,而是模样如杏,呈宝珠形。青玉桃或梨光桃是每年上市最迟的桃种,一般8月上旬后成熟。它桃味极浓,异常甘美,是桃中极品。其价格也最高。传说它是昆仑玉山的仙桃,后来王母娘娘把桃种给了民间。酒泉、敦煌的果农们都会向人介绍,它就是王母蟠桃宴上的用桃,每吃一个多活3年。
昆仑或祁连“万物尽有”,昆仑“万物”中,对礼制社会乃至中华全部文明史影响最大的,当然就是用于礼仪和表明身份的美玉了。《管子?轻重乙》说,“玉出于禺氏之旁山”。禺氏即月氏,当时月氏就在酒泉和敦煌之间,山当然指的是昆仑或祁连山。《竹书纪年》云:“帝舜有虞氏九年,西王母来朝,献白玦、玉环。”东方朔《十洲记》说:“昔周穆王时,西胡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屈原《涉江》曰:“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淮南子?坠形训》载:“有玉树在赤水之上。昆仑、华邱在其东南方。”有关枝叶皆玉的玉树、三株树,《山海经》中更早有记载。
祁连美玉、美石早就被列为贡品。《尚书?禹贡》:“黑水、西河惟雍州……厥贡惟球、琳、琅玕。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会于渭汭。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输贡品的船只从甘、青交界处的积石山顺黄河而下,集聚于渭河与黄河交汇的港湾。从这一具体输贡之路也可知,球、琳、琅玕,只能是产自祁连主峰一带的美玉、美石。有《淮南子?坠形训》可以佐证:“西北方之美者,有昆仑之球、琳、琅玕焉。”青海省公路交通部门据史考证出,青海湖到酒泉,秦汉时就有古道,称鲜水酒泉道。古道自青海湖西北朔布哈河,北越托勒南山,接呼蚕水即今托勒河顺流而下,出祁连山,至酒泉。《汉书?地理志》说:“临羌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石室、仙海、盐池……西有须抵池,有弱水、昆仑山祠。”这段话讲的正是湟源县穿过祁连主峰群最终到达酒泉的鲜水酒泉道。古籍记载,负责运玉到内地的主要是大月氏人。
(镜头:古道,积石山,黄河,青海湖,车辆,祁连峡谷等。)
从河湟谷地到今酒泉一带,另一条古道就是穆天子西行走过的路:从青海省门源到俄堡,穿过祁连山到甘肃民乐,再沿着黑河向西走一段,然后折向祁连主峰方向。后来隋炀帝到张掖接见西域各国使节,也走的这条路。
显然,运送贡玉无论从扁都口穿越祁连,或是从托勒河谷到青海,路都要会合至河湟谷地,再从积石山渡口载船顺黄河东下。这条“丫”字形的长途,即《尚书·禹贡》记载的从雍州西部通向长安或洛阳的输贡之路,当然此路也应该是先于丝绸之路的早期玉石之路。西胡来献夜光杯,西王母来献白玉环,以及周穆王到群玉之山“取玉三乘”“载玉万只”,走的都应该是这条路。
夏代和西周时祁连山地域就有了白玉琯、夜光杯、昆吾割玉刀,这确证了这里采玉、加工玉、用玉历史的悠久。《穆天子传》还说,穆天子“取玉三乘”“载玉万只”后,还在昆仑群玉之山命令邢侯等待“攻玉者”。所谓“攻玉者”,就是切割、凿磨玉石者。可见那时,酒泉地区已有了治玉的专业工匠。祁连玉除用于向朝廷进贡外,在本地应用的历史从未中断过。夜光杯在西周和唐代都是名产。史前玉门火烧沟墓中、酒泉和嘉峪关汉晋墓中都有玉器出土。清代乾隆年间成书的《重修肃州新志》,记载了雍正时道台沈青崖在红水河坝前见到祁连玉时欣喜若狂的情形。他称祁连玉为“噶巴石”。他在《噶巴石歌》中赞赏美玉:“嫩黄深碧间松花,性质坚凝莹肌理。”他即刻解衣跳下水,扎猛子到潭底捞玉。请玉工琢成玉器后,他竟“双目眯”观赏其璀璨。他写道,这件玉即使同陈设在皇家太庙里的玉琮、玉璜相比,形、色也不差。近期,酒泉以北200多公里外马鬃山玉矿古遗址的发现,更能说明问题。这处玉矿遗址的年代上限为公元前2000年的夏朝,下限是汉代。
(镜头:马鬃山古玉矿遗址出土的玉料和其他文物等,以及有关的《文物》杂志。)
2007年,在调查华夏早期玉石之路时,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发现了这处遗址。2008年,甘肃文物考古研究所与北京科技大学对其进行了复查。2011年甘肃方面又对此调查,确定遗址面积约5平方公里,古矿坑百余处,在一处地点还发现防御性建筑11处。甘肃文物考古研究所对150平方米面积进行发掘,并清理了部分矿坑和遗迹。此次有大量玉料、玉毛坯和采矿工具石斧、石锤、石砍砸器及加工工具砺石、小型石锤等出土。同出土的铁矛、铜镞、铜簪和各种陶器碎片等武器与生活用品,证明这处玉矿的生产是长期的。显然,这处玉矿是我国西部地区发现的最早玉矿。发掘报告刊登在2012年8月的《文物》杂志。出土的玉料其色多样,为透闪石质地。
如今有不少“玉石鉴定家”,不懂历史,凡见到古玉,只要质量稍佳,即使是先秦物,他们也要说成和田玉。须知汉武帝时代之前的任何记载,都没出现过和田玉的开采与使用信息,甚至在典籍中也找不出那时西域同中原王朝的任何联系。
(镜头:地质专家谈祁连玉的成因、特点、化学成分,玉色泽的各自内涵等。)
在亿万年的地质变迁中,祁连山体独有的外在环境、自身个性化的内在因素使得其形成的岩石,包括玉和亚玉,质地细密、多姿多彩、晶莹明朗,特色异常突出。祁连山是我国最著名的矿产带之一,金银铜铁锡铅锌铝钨镍铬锰等都有大量储藏,铁矿丰盛,有色金属尤富,矿类不同的矿点竟达近600处。单从岩石成因方面说,火成岩、沉积岩、变质岩三大岩系,各自在这里都呈现无数门类式的存在状态。石种纷多,离子们相互侵入的机会就多,这更强化了石和玉其质其色的丰富和新异。
祁连玉主要为透闪石或蛇纹岩质地。
祁连玉由于在酒泉一带储量最大,在酒泉开采加工和利用的时间最悠久。特别是由于酒泉夜光杯广为人知的神话和唐代王翰《凉州词》对其的颂扬,所以自古以来又多被称为酒泉玉。除了祁连玉、酒泉玉这两个主流名称外,在我国一些宝玉石书谱上,祁连玉又被记载为祁连硬玉、祁连岫玉、祁连蛇纹石玉、夜光玉、祁连墨玉、祁连彩玉等等。出自祁连南麓青海境内的玉石,近年又被叫成青海玉。
(镜头:酒泉夜光杯厂陈列室的玉雕、玉器。)
祁连玉有碧玉、绿玉、翠玉、黄玉、青玉、墨玉、白玉、彩玉等,碧玉、绿玉、翠玉较常见,也最著名,此即《尚书?禹贡》中说的用以做贡品的“琳”。墨玉也多见,且质地优异,用它制作的珠串越来越受海内外欢迎,价格一路走高。黄玉较稀少。蛇纹石玉中有一些类羊脂色的,但不常见。千里祁连,峡谷中的河、涧、溪无数,但玉质的河卵石主要出在源自祁连主峰冰川、流经酒泉近郊的洪水河与托勒河。
(镜头:洪水河峡谷再现,航拍祁连云海等再现。)
祁连玉在祁连主峰群的山体中及其周围数百公里地面广为分布,这从主峰一带地名中多“玉”字的现象可见一斑。典籍中载有“群玉之山”“群玉山”名称,晋人郭璞注《山海经》西王母的“群玉之山”说,“此山多玉石,因以名云”。现实地面上有玉门关、玉门镇、玉门市(原来的玉门县)、玉石梁等等。山中玉石储藏有名的矿点有鹰膀沟、玉石沟、玉石梁、二只哈拉沟东山梁等。洪水河源头附近的鹰膀沟,历史上一直是酒泉夜光杯的原料产地,但那儿深山陡沟,道路不通,采玉人只能用牦牛驮玉块出山。人和牛无半点安全可言。至于山下辽远的滩上和田野上,地下的卵石层厚300米至800米不等,石径几厘米至1米以上。玉块和玉质、亚玉质画面石就混杂在卵石中。虽有不少,但也难收集,得动用挖掘机。
(镜头:一幅幅石上画面。)
比起玉雕成品,比起品质上佳的玉块,酒泉的美玉奇石收藏者更喜爱玉质、亚玉质画面石和象形玉、象形石,尤其偏爱画面、石形、石质都恰到好处的画面石。也许祁连主峰一带的石头确实有灵性吧,有些卵石上的山水、花鸟、人物等,异乎寻常地新奇和美妙,是绝非任何人间大师能创作出来的。画面石主要出在洪水河石滩,托勒河、疏勒河、黑河上游的河滩也有。不过近20年来,这几条河所有的卵石滩都被寻宝者千百次翻寻过。好在祁连山的美玉和玉质、亚玉质画面石,是取之不尽的。每年8月、9月,冰川加速消融,山洪冲出新的河道,又一些山流水的奇石美玉就出现了。只要你先人一步,捷足先登,再加上你得撞上个好运气,说不定你就会有惊喜了。
祁连玉或酒泉玉和祁连玉质、亚玉质画面石,是天帝在下界都城古昆仑的奇石美玉,是西王母所居群玉之山的珍宝,每一块都印有神迹,每一块都有引人联想的传说。你不愿得到这样一块画面石吗?玉光晶莹奇幻的酒泉夜光杯,穆天子和西王母使用过。你不想得到一只这样的夜光常满杯吗!
(镜头推近、定格在一幅石上山水画上,或推近、定格在一组夜光杯上。)
□林 染
